恨不得下车跟了他去——记无缘经历的幸福

essay, 孙沁璇, March 01, 2015

“恨不得下车跟了他去”——记无缘经历的幸福。


过年在老家的时候,哥哥带着我们几个弟妹出去玩,回去的路上,他和我们讲起了这几年的生活。

哥哥结婚有几年了,婚姻美满,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

他和我们讲,刚结婚的时候,家里有两套房,一套老平房,还有一套新盖的二层小楼。大爷大娘开始想让哥哥嫂子住好一点的房子,可嫂子坚决不同意,说怎么能让老人住不好的房子,坚持和哥哥一起住进了老房子里。

这几年,哥哥嫂子都在各自努力,事业风生水起,在家孝顺父母,一家人和和美美。如今哥哥嫂子攒了钱,又置了一处新房。

说起这些的时候,看得出来他很幸福。


跨年的时候吃年夜饭,在饺子里包了几个硬币,小侄女兴致勃勃,想吃到包着硬币的饺子。这时姐姐的饺子中掉出来一个,便悄悄地给了嫂子,嫂子便拣了一个饺子把硬币塞进去,夹到了侄女的碗中。

于是小侄女就吃到了第一个硬币,喜笑颜开。

这个过程的进行那样地自然,当她吃出硬币的时候大家都笑的那么开心。不知道此时的小女孩能不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幸福。


我想到以前妈妈和我提到过的,和爸爸刚结婚的时候家里都很穷,几乎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两个人一起打拼,攒钱,供养老人,同时慢慢地置办家里的一切。

如今日子都好过了,妈妈和我说起这些,希望我可以从开始日子就过得富裕和顺利,不受同样的辛苦。

可她不知道的是,当我听到了这些,第一反应是真的好羡慕。我不可能真切地了解其中的苦楚,但我却想,若有一个人能陪我一起,从一无所有走到衣食富足,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又想到奶奶去世之后爸爸和我说起,他还在上军校的时候,有一次二大爷在凌晨冒着倾盆大雨,淌着水为爸爸排到了一张返程的车票的事情。

我记得爸爸那时说,这么多年,不论何种境遇,他都忘不了这一张车票的恩情。

他和我说这话的时候,两兄弟都已过知天命之年,这中间几十年的时间不知又发生过多少磕绊恩怨,可是在那个时候忆起这份兄弟情,想必也足以道一声幸福了。


红楼梦中,宝玉在离开的车上看到夕阳中二丫头抱着弟弟和几个农村女孩一起说笑而来的时候,“恨不得下车跟了他去”。初读时并不是很理解,现在想来,宝玉是在这样一幅美得令人有些晕眩的画面中看到了一种幸福,而这种幸福是他一生都无法经验和体会到的。这其中的遗憾,或许会令宝玉恨不得再活一世吧。

同样的,我也经常能从别人的生活中看到某一种我无缘经历的幸福,渐渐地便也悟出了宝玉“恨不得下车跟了他去”的那种强烈的,似乎也有些不可理喻的遗憾。